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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张启山没有想好,该怎样面对心里的那个人时,他会选择装睡。
那天晚上,齐铁嘴倚一矮凳,捧一卷古籍,在张启山身旁坐了一宿,天亮才回。那时两人并不熟悉,张启山只曾在堂会时,隔着二爷家重重叠叠的绿木红花,窥得妙人几分天姿。点头之交,突然成了过命的交情,纵是阅遍千般险的张启山,此时也不知如何应对是好。
是该怪自己托大,完全打乱了齐铁嘴的安排?张启山不是没有发现一直蹲在灌木丛里的吴老狗。但是看看怀里昏睡着的齐铁嘴。
齐铁嘴半个人泡在惨白月光中,被银色衬得有些透明。面上沾着的点点红斑,分明是血迹,却让张启山想起唐宋年间,女子对镜贴着的花黄。齐铁嘴闭着的眼睛哭得有点肿,没了眼镜的遮挡,张启山还可以数清楚睫毛上挂着的泪滴。下嘴唇咬破的痕迹,透着欲滴的红,和脸颊上不正常的暗红淤痕暗相衬映。
你想揉碎他,抚慰他,但就是没有办法放下他。
如果说,当时的张启山可以用二人并不熟稔做借口。但七年后的今天,躺在红府客房的张启山,还是在装睡。
不同的是,齐铁嘴再也没心思捧着一本书装样子。
“八爷,八爷。”丫头的贴身丫鬟桃花在门口轻声唤道,勾勾手指。齐铁嘴才从榻前站起,谢了二爷,阖门出去。
“人走了。”二月红收着镊子。
床上忍了许久的张启山翻了个身,叹了一口气。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。逃避久了,也就再也想不出挑明的理由。
“你阿爹当时教你吐纳的时候,知道你后来会这样用么?”二月红端着一碗茶,放到床头柜上。
“知道,怎么不知道?”张启山借着二月红的搀扶坐了起来,“他当年使的就是这一招,没有唬住我阿妈,这才有了我。”
“认定了?”
“你呢?”
“跟你一样。”
“丫头的病,你不要太过忧虑。”张启山拍拍二月红的肩,“我和铁嘴还有老九,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。”
“唉……你也知道,这不是嘴上说……”
“欸,佛爷你醒啦!”木门被推开,带进院子里一阵海棠花香,站在门口的齐铁嘴,紧紧握着胸前吊牌的手松了些,“张副官开车过来了,我们快去医院看看吧。”
医院,白色冷光,青灰批荡。看着张副官打点好上下一切后,齐铁嘴作了个揖,准备告辞。
“八爷不进去看看佛爷?”
“得了吧,你们家爷今天确实累着了,齐某就不进去添乱了。”
我要在他一晚上别指望睡着。齐铁嘴腹诽,真拿我老八当傻子?
“正好。”走廊末端拐进来一位身着月白西服三件套的男子,“到解某府上赏曲可好?”
“赶着巧了,在下真的告辞,告辞了。”齐铁嘴对副官又是作了几个揖,小步晃悠到解九身旁,随着他一同下了楼梯。
“什么风把你刮到这儿来的。”齐铁嘴戳着解九的背,“莫不成是股妖风,这长沙城难道要变天?”
“佛爷一年能进几次医院,哪次身边没你跟着?”解九揽着围巾,坐进车里。“你在哪我不清楚,这张大佛爷进医院可不是寻常事。我正好有空,就过来接你回家。”
“这么好心?”铁嘴哂笑,扯出一个酒窝,“商量什么事车上就说了吧,能请动您九爷的都不是什么小事,咱能省点时间是一点。”
“可以啊,”解九取了眼镜,用眼镜布拭着,“今晚掌勺的不在,我下厨随便对付对付。待会路过菜市场,你想往面里加些什么就说。”
加些什么?齐铁嘴心说,就怕你加了不该加的东西。前些年吴老狗下杭州,下人看管不当,有一只狗不知怎么着跑了出去。最后从解府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,急得狗五是直跳脚。一打听,原来解家的厨子省亲去了,大少爷解九愣是自己下厨吃了一个月的素面。
对,顺带还喂了下狗。
“给我来根萝卜啃啃就好,面就算了。”齐铁嘴把车窗摇起来,“自从交了你们这群损友,我齐铁嘴就没剩几顿好饭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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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了几天文,中间还去膜了一发,甚是抱歉。
这篇文是在下第一次开中长篇同人,确实想要写好,还请各位看官多担待。